对于火柴的眷恋,缘于寒冷的冬日。在我们崇明乡村还没有通电的年代,每逢黄昏时刻,母亲就会熟练地擦亮火柴,点亮蜡烛或者油灯,在如豆的灯光下纳着鞋底,陪我夜读。那是我人生中记忆最为深刻的时光画面。
“一个黑黑的可爱的小小的头,一个一寸左右直直的身子,多像一个头戴小黑帽的轻巧的小矮人。一群小矮人齐齐刷刷地躺在长方体的火柴盒这个小房间里,静默无语。”
就这么一盒小小的火柴,是我童年的最爱。擦燃一根火柴,静心地听着那火柴起燃时的声音,看着那飘忽不定的火苗,闻着那一股淡淡的硫磺味,这样的瞬间,温暖柔和的感觉顷刻间传遍全身,流淌到我童年的心底。
在老一辈崇明人的习惯里,火柴常常被叫作“自来火”,也被叫作“洋火”,顾名思义,它是个舶来品。上世纪九十年代初,随着一次性打火机的出现,火柴市场的形势急转直下,火柴厂从库存积压到滞销倒闭,打火机的流行一下子替代了曾经是生活必需品的火柴。如今的商店和超市几乎都没有了火柴的出售,有时偶尔外出旅游或者出差,看到宾馆或酒店里有放置的火柴,我顿时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占为己有的冲动油然而生,那可绝不是灵魂深处一种肮脏的贪欲,而是一种对火柴莫名的眷恋和怀念,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怀旧情结。
火柴对于童年的我来说,充满了神奇的向往和憧憬!收集到了空的火柴盒成了我们孩子们搭积木极好的玩具,有时还把捉到的蟋蟀或萤火虫装在火柴盒里,火柴盒成了小虫子的家。火柴盒上的火花纸是我人生中最初的收藏,那些图文并茂的火花连同童年的故事深深地刻在了记忆深处,小小的火花给了我许多美好的回忆。
最难忘也最喜欢玩的玩具就是用橡皮筋、自行车链条以及子弹壳自制而成的火柴枪,也叫链子枪,那可算得上是一种震耳欲聋火力威猛的枪具了,没事时总喜欢邀请上几个小伙伴,比试各自火柴枪的威力大小。好几次母亲总是说火柴用不了几天就没了,其实火柴是被我偷来玩火柴枪了。记忆最深刻的一次,是我们几个小伙伴在玩火柴枪时,不小心把邻居家的柴火堆点燃了,结果庞大的一堆柴火堆全部化为灰烬,挨了父亲一顿毒打。
如今那伴我走过美好时光的火柴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可是我对火柴的爱依然没有淡忘,每每点燃一根火柴,童年的往事就会在淡淡的烟雾中依稀浮现。在我鬓霜渐白,记忆渐退的岁月里,能够有这样一种充满着童真的回忆,不愧是我人生的一大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