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劳动报》报道,神舟飞船,多少次在太空遨游,多少次载着中国航天员,实现了中华民族的千年梦想。首飞、载人飞行、出舱活动、交会对接,在奔向航天大国的征途中,承载着全国人民的重托,一步一个脚印奋勇前进。
上海航天电子技术研究所,作为载人航天研制队伍中的重要成员,在每一艘神舟飞船中所承担的产品多达几十项。他们的产品虽然不是工程中的大系统,但却是系统中的关键;他们的产品体积不大,但一台台单机的种类却是最多的。形象一点说,这一团队所承担的设备,相当于载人飞船的“眼睛”、“耳朵”和“嘴巴”,公众从电视屏幕上看到的清晰画面、天地之间的通话都是由他们“智”造的。
和我国所有航天人一样,“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特别能攻关、特别能奉献”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座右铭。
特别能吃苦
“十年磨一剑”成就百里牵手
走进电子所,擦肩而过的多是80、90后的年轻面孔,75后“智将”石云墀走在其中,丝毫没有年龄差。他理了一头利落的寸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所里统一的工作服穿得整整齐齐。要不是经过的后辈称呼他“石总”,看不出他已经在航天行业干了二十多个年头。
1977年出生于湖北十堰的石云墀,父母是从上海到十堰的东风建设者,1994年他以保送生资格被上海交大提前录取,1998年投身航天事业。如今他已是所里的顶梁柱,电子所软件无线电及通信产品首席专家,研究员级高级工程师。在天宫二号测控分系统中,石云墀负责的团队承担了图像、话音、高速通信、空空通信、遥控、遥测、应答机、数传机等产品的研制任务。
“我们这一辈属于青黄不接的一代,同辈进来的基本都跳槽走光了。当时正好是通信大爆发的时期,华为、贝尔疯狂扩张,挖走了不少人。”回忆起进所的头两年,石云墀开起了玩笑:“那时上海航天感觉是贝尔和华为的培训基地。”
石云墀性格沉稳,是一个对物质生活没有过高追求、朴实无华的航天人,尽管那时我国载人航天维持着一两年发一艘船的慢节奏发展,但他仍然像一块海绵,享受着吸饱技术水分的过程。
进所三年后,石云墀迎来事业的一次大转折,他开始接触空空通信机、目标飞行器与载人飞船在太空建立通信联系的系统。“实质上,那对我是一个挑战。通信有很多种调制方式,我们在太空中使用的通信方式类似于我们民用上常用的cdma手机,其特点就是频率比较宽、抗干扰能力强,可靠性也比较高。另外,在空空通信设计中,我们采用了全数字的方案,这一技术当时在国内也是比较先进的。”但他坦言,之前打下的扎实基础对他的帮助很大。
2011年,天宫一号与神舟八号成功实施了首次交会对接,验证了空空通信系统的各项性能满足设计要求。按照要求,实施交会对接时,船、器在相距100公里时就建立了稳定的通信联系,并传递相关数据。但这样一次百里牵手,石云墀和他的团队等待了十年。
特别能战斗
为测数据,戈壁滩上“蒸桑拿”
神舟、天宫……这是石云墀航天生涯里最深刻的两个名字,他与团队大部分的研制成果都与这两艘大国重器有关。伴随着我国航天事业的蓬勃发展,石云墀与航天的纽带也系得越来越紧。每年的研制任务从一艘船变成三船两器,从三船两器变成了四舱两船,工作量不断上升,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说老实话,我们的主业是监测‘枯燥’的数字和曲线图,一点儿也不酷。”在石云墀的工作列表里,飞船发射期间在飞控大厅每天工作10小时以上是常有的事。到了飞船发射、对接几个关键点,哪怕不值班,心里也七上八下地吊着,不由自主地在同事身后加班干活。不过在石云墀看来,比起在北京飞控台前长时间监测枯燥的数据,在荒郊野外的对接测试似乎是一件更辛苦的差事。
他回忆,在天宫二号和神舟十一号升空前,需要到酒泉基地的东风站模拟真实的天地对接状态。在荒无一人的戈壁滩上,电子所的5位青年工程师和北京五院的试验队员在基地开展近两个月的测试工作。“每次有(太空)对接任务,都需要像这样事前做大量测试。尤其这次航天员在太空时间长,两个航天器对接更是不能有半点马虎,数据信号传输容不得半点差错。”石云墀说。
调试期间恰是七八月间,测试队员需要在高温天在标校塔“爬上爬下”,开展为期一周的测试。标校塔高达68米,没有电梯。试验设备需要安置在塔高近一半的地方,大约有五层楼高。工程师们肩挑手扛,把三十余台总共200公斤的测试设备一件件顺着简陋铁梯抬上去。设计师们还需要在塔顶安装天线。38℃高温下,没走几步路,就忍不住想“赤膊上阵”。
这还不算最热的。在五楼的操作平台上有间屏蔽室,不到三平方米。摆满设备后,所剩的空间无几。为了完全模拟空中环境,每到进行一种叫“门限电平”的项目测试时,必须保持屏蔽室大门紧闭。高温天加上设备的温度释放出的热量,让每位工程师待上几分钟后就汗如雨下。
即便热得发晕,进入屏蔽室照样得“正装”出入———穿屏蔽服,戴屏蔽帽。“毫不夸张,工作时就在蒸桑拿。半个小时就得开门换人喘口气。”每每回想起“关禁闭”做记录的场景,石云墀总会感慨,大家真的不容易啊。
特别能攻关
“太空授课”有声有色的缔造者
2013年,在神舟十号的旅途中,航天员为中小学生进行太空授课的视频画面,轰动国内外。石云墀的工作,正是保障太空授课的通信畅通。
那么怎么保证在长达四五十分钟的时间里,无论是声音、图像的传输都不中断?
“我们让神舟可以与天宫互诉衷肠,也确保了神舟随时都在地面的掌控之中。”据石云墀透露,在中继卫星从两颗变为三颗后,神舟即使在地球另一头都能与国内保持联络,基本已经没有了盲区,而天宫一号与地面的音视频信号传送“网速”已经能达到2兆左右,比从前更为顺畅。
他解释,单就图像、声音传输的时间长短而言,不是取决于设备本身,而是取决于测控通信弧段的覆盖面。
“据我所知,神舟一号时的地面测控站不多,因此,天地数据传输有效弧段也就十几分钟。
随着地面测控站、测量船数量增加,测控通信网覆盖面大大增加。神舟五号的时候,就达到了半小时左右。”石云墀介绍,飞船绕地球一圈是1.5小时,因此,航天员所在的飞船经过测控通信弧段时,才能接收或向地面传输信息。
“如果说电源是心脏,那么我们所负责的部分就是飞船的眼睛、耳朵与操纵风筝的那根线。”他解释说。
特别能奉献
甘做航天英雄身后的绿叶
“我们虽然没有出征苍穹,但我们用‘图像、话音’记录着天宫神舟的轨迹,我们的足迹因这些设备印进辽阔而深邃的星空。”当航天员遨游在太空,向地面的人们描绘着太空的感受时,每一个中国人都为之激动,而像石云墀这样幕后的航天人更是有着别样的心情。
实际上除了天宫,神舟系列甚至货运飞船(天舟)的“耳朵”和“眼睛”,电子所的科研人员们都参与研制。在老百姓看来,一线航天人最大的福利莫过于能在现场“零距离”观看航天器发射。但对于石云墀这样的科研人员来说,这样的机会依然属于“奢侈”。
“每次发射前,我们都是要在观察大厅监测数据的,其实我们跟你们一样都是看实况转播的。”石云墀描述得很坦然,“塔架就在窗户外,平时抬头就能看见。但是发射那天窗帘是拉上的,看不见。”对于不能亲眼看到发射现场,石云墀并不感到郁闷,他说,发射前后正是监测记录有关数据的关键阶段,容不得一丝误差,通过测控大厅地板的震动,内心同样可以感受天宫和神舟升空的澎湃激动。
“岗位特殊性决定了很多人无法现场看火箭搭载天宫或神舟升空的场景,但我们在用自己的方式,见证着它们的每一步关键‘动作’。”这些年来,已经习惯在发射基地、北京飞控中心、各地标校塔、上海实验室来回“奔波”的石云墀淡淡地说。
“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一位航天人。”这是一句网上流传的话,背后是对我国航天人的崇拜与向往。但正如石云墀所说,工作的责任感、岗位的特殊性,也注定了在他的字典里,航天工程就是“天大的事”,其他所有的家事、生活事都是小事。
幸运的是,石云墀和妻子范志英双双都是航天人。他的妻子曾经说过,作为航天人,我懂得载人航天工作的重要性,对丈夫所从事的工作就更多了一份理解。他经常进基地不说,即使在上海,加班加点也已是家常便饭。“我的工作也很忙,两人聚少离多。我们相互支持,虽然忙碌,但各自都有成就感。”
回看自己与国家航天事业共同走过的足迹,石云墀庆幸当初的选择。“二十几年来,我已经割舍不下对航天的这份情感。这么多年,我的荣誉,与同事并肩作战的战友情,这些都是航天给我的回报。”
有人说,航天产品的研制一定是研究、设计、攻尖端。其实,石云墀们用他们的故事证明,每一个航天人的身后,更多的是平凡,是大量的图纸和报告,是细致、踏实、一丝不苟的作风;而成功带来的喜悦背后,是成百上千次的重复试验,是不断地改进、不断地创新、不断地攻关,不断地征服太空恶劣环境的考验,这就是航天人,这就是航天精神。